我是端

【白武白】镜花水月(四舍五入就是个5.20贺文)

阅前需知:
①可以说是写得最用心的一篇文章了,无论如何希望点开的你可以耐下性子看到结尾。
②设定是现实生活中的白武分别在儿童时代获得京剧猫时期记忆,在多年后重逢。
③文笔晦涩或许还有挺多bug,希望能多包涵。
④看得过去的话,红心蓝手您随意。

【那么开始】

“医学上把这称为幻想症。”

医生的瞳孔顿着跳了一下,他的圆珠笔在纸上印出一个墨点,继而快速留下清秀的字迹。

他不抬头也不多言,只是把签好字的报告单递了过去,他听到皮质沙发皱褶平复的细微响动,听到临近的脚步声,却不想对方直接拉过他的手腕,甚至俯下身子与他直视,那双炎阳般闪耀的眸子直直地闯了过来,他感觉到自己从血管到心脏的战栗。

“这真的是「幻想症」吗,武崧。”

这没大没小的、和他初次见面就动手动脚的病患,就这样理所应当地直呼其名,声线还透着满满的不容知否。

还是无言,这次武崧心里确实是五味杂陈了。白糖知道他在说谎,他也明了白糖知道他在说谎,面对这样的处境他即使再坚持下去也已经没了道理,但即使就是这样的境遇……

医生定睛注视这无礼的病患再次开了口,眼中的冰冷是病患在数个梦魇中不曾见到过的。

“如果您不认可我的诊断,请另寻高就。但这在医学上确实就是、单纯的、幻想症而已。”

医生按了提示铃,患者终是难以置信地放开他的衣袖,医生目送他离开,将凉透的咖啡一饮而尽,这苦涩使他清醒。

他是明白的,明白他们都需要时间去怀疑对方,去怀疑自己,去怀疑过去,去怀疑真实。

他后仰,把自己砸进办公椅中,额头上平日被刘海盖住的印记露了出来,那印子已褪色,鲜红变成淡淡的粉红。

他嘴角咧开弧度的时候眼泪一下子淹没了理智夺眶而出,那复杂疲惫的笑容从紧绷的脸上肆虐开来,“这算什么……”

“事到临头这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啊,丸子……”

他叫出来了,那是以往只在梦里才呢喃的称呼,是镜花水月。

.

武崧有个秘密,按他先前所说,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幻想症病人。

那是他十二岁那一年,他开始时不时在梦中梦到些无中生有的场景。那另一个世界的低语来得断断续续却分外真实,让人很难下定决心否定它的存在,不久后的某一天他发现梦中的记忆是那么容易混淆,那么容易消逝,他没来由的恐慌。自此,每一段梦境他都会细心记录下,他生怕错过某个真相,生怕辜负某种过往。

梦里他不再是那个简简单单的邻家男孩,他要扛上出生名门的责任重担,他要面对无数患难危险吞下泪水流下鲜血,他要秉持永恒的公正和正义——即使那对年幼的他还过早。

他还有个太不让人省心的师弟,带着半吊子的功夫和暴殄天物一般的天赋还有满腔的热血,和他几乎算是两个对立面,武崧的谨慎为他像创造的奇迹铺好道路,他的意志和希望也支撑武崧走到最后。

那份互补的天资和心性让两人产生了深厚的羁绊,难以想象,或许连是否存在都不确定的一个虚影才最了解他自己。

他不是没有开口说过,可只有他一人相信那不是单纯的梦话。

可那些天方夜谭的虚幻经历确实在他身上烙下印来,他开始学着沉稳,学着谦卑,学着为了自尊铤而走险,学着为了正义抛开世俗。起初总有人说他是中二,但在见到他一人打趴三四个高年级混混后高傲抬起的侧脸又为之赞赏。

他想证明,并非他只是在梦里成长。

他想证明,那梦中的一切并非是莫须有。

直至八九个年头后他的梦戛然而止。他的梦定格在决战结束的那一夜,而且那一夜简直漫长得吓人,像北方才能有的极夜。说真的,他一度觉得希望渺茫,自己保不准要交代在这儿了。他被气浪掀翻摔进废墟中,期间碎掉的砖块又划开了刚结了痂的伤口,他身体没有一处不在疼,失血带来的眩晕感都掩盖不了那断臂挫骨的疼痛了。

他被迫开始思考,他要如何能在只牺牲自己的前提下尽量救出更多的同伴。

“丸子……你听我说,”

他咳出一些血,摇摇晃晃地抓着一块断墙站起来。

白糖没花多少时间就反应过来他想说什么,他睁大双眼把自家师兄的一条胳膊扛在自己身上,又偏过头去看他,“臭屁精你唧唧歪歪得烦死了,你听好——”

“今天晚上没人会死,我们会赢。”

“我天才白糖向你保证。”

他脸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眼角的刀伤也还没止住血,只有金色的双眼里坚毅不改,反倒映出未来。

“所以别想着送死了。”

后来是愈战愈勇的刀光剑影,伤得一个比一个重的少年少女仿佛凭空多出使不完的力气,他们在黑暗中运起韵力造出火焰和冰霜,造出光芒。

他们差一点儿就输了,如果武崧没透支韵力去硬抗最后的那致命一击,他从高空陨落的那一刻嘴里全是自己血液的腥甜,同时他看见天空的边际太阳升起。

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那个不要命的丸子追过来要接自己,他露出笑,或许终还是要有人死,但他们赢了。

自此,他的梦境结束。

少年那琐碎的青涩的不足挂齿的离奇梦境,结束了。

他问了太多人,这些人给的回答出奇得一致。

“你别是神经病吧?”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记住什么,该相信什么,他总在日出时恍惚间看到个白发少年向他伸出手,要与他并肩。他知道如果一味沉溺着幻想停下就改变不了任何事,他也知道硕大世界里仅凭一厢情愿毫无根据地海底捞针是无可救药的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所以……

所以他翻阅数不清的书籍,掐头去尾捕风捉影,把模棱两可的晦涩说明死咬不放,他要强迫自己认定这是某种病症,他即使被认作残次,也不要面对什么“这一切的消亡已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甚至让自己成了一名心理医生,他要用这一世的全部否定上一世的辉煌,或许这也是试图否定曾经那个活在光中的他自身。

“生活不是传奇故事,”

他再次把目光投在患者资料的照片上,那翩翩少年的模样甚至和他梦到的样子分毫不差。

“你我也再不是英雄。”

.

武崧在闹钟响起的前一刻把它拍掉,彻夜未眠给他脸上烙下两个黑眼圈,但他神智仍万分清醒。他照例洗漱,照例出门,走和平时一样的安静小径去上班。他对着无际的天空呼出一口气,又像是呼出了整个灵魂。

他笑,笑得无恃却也无恐。

他把多余的衣物挂在帽架上的时候助理走进来,与他交代了今日的行程安排,并告诉他第一位病人已在门外等候。

他看见白糖推门进来的时候安之若素,这次白糖倒是安分些,他平静地坐在昨天的那张沙发上,深吸一口气,“我是来接受治疗的,武崧医生。”

“希望你能听下去,有关我的幻想症。”

医生放下笔,他们四目相对。

病人说了下去,语气平淡极了,无悲无喜,只有那种不容知否还是一点没变。

“在我的梦里我依然有一样的名字,一样的模样和声音。但我所在的不是乐土,而是战场。”

“我找到了……不,我的伙伴们接纳了我,要和我一起并肩作战守护家园。”

“我们最开始都还是孩子,各有各的短板,一味自傲的师兄,偶尔心窄的师姐……但他们都拥有着是非常真实的无知无畏。”

“梦中我确实梦到你,武崧医生。”

武崧条件反射地想回避此时的目光接触,但他忍住了,即使要暴露些许心底的动摇,他也不能示弱。

“……是巧合吧。”他尽量自然地接话,换来病患的一个笑,那是他掩饰怅惘时惯用的蹩脚技巧。

“或许吧……但是这样不着调的一群小孩儿,居然玩命争取到怀揣希望的资本,他们互相搀扶着挡下明枪暗箭,顶着满身的伤去最黑暗的地方,那段时间让我最真切地感受到了恐惧、绝望、悲伤、愤恨——”

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眼中的光芒比任何时刻都更闪烁。

“——还有自豪。”

病患站起身,伸出手,那距离正好让早晨的阳光洒了他满身,他像是又要拯救自己。

“武崧医生,我的名字是白糖。”

“是一名京剧猫。”

武崧那一刻觉得自己被轰然击中,他一时间仿佛又回溯到过去的过去。他其实一直难以感到安全,他总是支给自己一个宏大的目标,用几十几百倍的努力以麻痹惶恐的内心。他条件反射地拒绝几乎一切关爱来掩饰自身的脆弱,却又在心底渴望那种被人理解的温暖。

只有这个麻烦的家伙,一次一次地试探自己的心理防线,一次一次挺身,不惜被自己的恶言恶语中伤也要与自己并肩。

他们都沉默了很久,久到预计的治疗时间已经尽数流逝,白糖替他按下计时器,枕着双臂转身走出门外,“那我就不多打扰了,反正答复要等多久也无所谓。”

他其实看到了,自己临走的前一刻武崧无意识抬起的右手,但他没有停下。

他是明白的,明白他们都需要时间去相信对方,去相信自己,去相信过去,去相信真实。

来日尚方长。

.

接着武崧推了能推掉的行程,他回到家把最下的一个抽屉拉开,纸张泛黄一堆本子整整齐齐地摞在那里,字迹从稚嫩到清秀,那是他一笔一划记录下来的他的记忆。

他坐在桌前翻开他们,种种不堪的黯淡的过去将他包裹住,可他只在里面感受到温暖。

他最后在疲惫中陷入沉睡,他梦见那个曾经羸弱的自己。

一片空白中那个小小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中央,满身疮痍,眼泪流得快止不住,只是紧紧握着一根自制的、破旧的掉色武棍。

“你……相信了吗?”嘶哑的泣音这样发问。

他走上前轻抚孩童的背脊。

“我不会再装作怀疑了。”坚定的声音如此回答。

.

第二天,白糖按定好的时间走进治疗室,第三次坐在那沙发上,他觉得如释重负。

医生还是不多言,笔下生风填好一张单子递去,病人老老实实地接来,看都不看就叠起来塞进口袋。

医生没辙了似的放下笔破开一个笑,“你就不看看?”

“看什么,看你这臭屁精炫耀一手好字?”

医生站起来,这次是主动走到病人身前,俯下身子的同时眼底泛出一片温软。

“是我判断错误了,哪来的什么幻想症,”

“你这丸子分明好得很。”

那窗户的位置真的开得凑巧,这回是两个人站在晨辉下闪闪发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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